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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欺骗我，同时一边帮助我，让我既没有办法纯粹地讨厌你，但也无法纯粹地感谢你，每天都活在纠结中，这就是明先生想看到的吗？”

明谨弋不断摇头，他声音不大，带着脱力的虚弱，“不是的安安，我不想。”

苏念安一时间没能回答。

脸颊因为情绪波动而染上异样的绯色，他咬着下唇内的软肉，泪水不受控地在眼眶里打转，每一次呼吸都好像在加快泪腺的分泌，可苏念安却保持着微微仰头睁大眼睛的姿势，坚决不让眼泪落下。

苏念安靠在操作台上，用身体挡住自己背在身后的手。

他紧紧掐着自己的掌心，在软肉上压迫出一个又一个渗血的印子，手心手背都在火辣辣地疼，可这是苏念安能想到的唯一一个能够在明谨弋面前控制住眼泪的方法。

看着苏念安泛红含泪的眼眶，他的心好像被一把粗针反反复复刺痛，伤口往外冒着血珠，明谨弋开口道：“安安，对不起，我不想这样的。”

“不想这样吗？”

苏念安轻声重复了一遍，宝石般的眸子好像被人蒙上了一层灰尘，失去了昔日的光泽。

他勾了勾嘴角，勉强扯出一个笑容，“那明先生就是觉得一直把我蒙在鼓里，看我一无所知的模样很有趣了吗？”

“没有。”

这一次，轮到明谨弋打断苏念安，他脸上没有笑，只有前所未有的认真和专注，“安安，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做这一切的动机其实很简单，仅仅是因为我喜欢你，我想和你一辈子在一起。”

听到这句话，苏念安的眼睛睁大了些，他的眼神下意识地往旁边飘了一下，随后才重新回到原位。

苏念安眉头紧皱，没有一点被表白的喜悦或者无措，他只是无声地盯着明谨弋的眸子，脸上毫不掩饰地写着浓浓的怀疑。

看到苏念安这副模样，明谨弋苦笑一下，“我知道我现在说这些话你根本不会相信，可这确实是我一直以来的想法。”

“从六年前我就喜欢你，你可能不明白当时你的出现可以说是照进我生命的一束光，支撑我走过最难的时间，一直到现在。

那天在周老的宴会上，如果我碰到是其他人，我根本不会给他两个选择，只因为当时来的人是你。”

“我就是个不择手段的小人，其实我家里从来没有催过我结婚，可是我太想要你答应了，你同意的那一刻我好像在做梦一样，我迫不及待地带你去买戒指、领证，我怕晚一点你可能就会后悔了。”

苏念安的视线向下，因为要直播，明谨弋的手上现在没有戒指，苏念安不知道在今天的争吵结束之后，那枚素戒还有没有可能重新出现在明谨弋的手上。

在苏念安垂下眸子时，明谨弋的视线却始终望着他，“安安，我无数次想过要怎么和你开口，可是很抱歉，我似乎选了一条最烂的路。”

苏念安没有说话，是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情绪上头的时候并不适合交流。

他抬起眼睛，略带疏离的目光深深刺痛了明谨弋的眼睛，明明几天前这双眼睛还会满含笑意和依赖地望着他。

明谨弋艰难地露出一个笑容，他缓缓说道：“不早了，先吃点东西去休息吧。”

苏念安没有拒绝，在他走向餐厅的时候，明谨弋突然从他的身后叫了一声，“安安。”

苏念安脚步一顿，他没有转身，不想让明谨弋看见他脸上无处藏匿的泪痕。

“结婚协议上写了，如果你想的话，你可以随时结束这段婚姻。”

苏念安没忍住往回看了眼，明谨弋低着头，将五官隐藏在阴影下。

苏念安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形容现在的明谨弋，就好像威风凛凛的雄狮猝不及防地失去领地后，淋着暴雨浑身湿漉漉地站在荒芜的草坪上，透着对未来的迷茫。

“知道了。”

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之后，苏念安转身去了餐厅，独留明谨弋一个人留在厨房。

*

今晚的争吵是仓惶的告白，也是冷战的开始。

明明住在一个屋檐下，可苏念安没有再和明谨弋说一句话，并且尽可能地避免和明谨弋碰见的可能性。

而在察觉到苏念安的抗拒之后，明谨弋自动缩减了在家里的活动范围，他大部分时间都蜷缩在书房里，主动避开了所有苏念安可能会去到的地方。

苏念安以为他们会这样持续下去，而他也渐渐习惯了常常看不见明谨弋的感觉。

直到两天后，在苏念安起床后没多久，别墅的大门突然被人敲响。

“早上好啊，念安。”

季准拖着行李箱站在门口，举高了手热情地和他打招呼，“我被我爹赶出来了，来你家借住两天，应该不打扰吧？”

苏念安懵懵懂懂地点了下头，时间早就过了明谨弋平时上班的点，可是他还是下意识地看向主卧对面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