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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张扭头望着工地里头沉吟片刻,似乎在思索可行性。
砰——
又是那重物坠落砸毁的声响,谢雨浓无声耸立着肩膀,抿紧了嘴唇。
“嗯……你等我一下吧,我替你进去叫他,早点结束也没事,反正本来也要放了。”
老张进去叫人,谢雨浓又只得一个人傻傻站在那门口,树的影子斜斜缠绕着他,绊住他的手脚,他忽然恐惧起见到戚怀风。
他们有很久没见了。
谢雨浓考上良学的那个暑假,戚怀风有天半夜来他窗户底下同他告别,说是要走了。
谢雨浓迟钝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的要走,是什么意思——他要离开平江,离开梅里。
谢雨浓没有问戚怀风要去哪里,他的双手撑在窗台上,整个人几乎跪在床边的书桌上,垂首望着站在他的窗下,站在夜色里的那个少年人。
那一刻,谢雨浓真想跳下去,跳进戚怀风的怀抱里,跟他一起走。
一切小心。
最后的最后,他只说了这个。
戚怀风辗转了很多地方,做了不少兼职,可因为年纪小,能用他的地方并不多。
他又从来报喜不报忧,石安和谢雨浓无从得知他的近况,只是看他很少说话,心里也就都明白了。
适应新环境,面对新生活,对他和谢雨浓来说都很容易,却又很难。
容易是因为他们已经过于习惯忍耐,可生活的疼痛是一双装着许多尖锐石子的鞋,走是能走的,至于那些血肉模糊的疼痛,它真实存在,细细的绳索一般穿梭在他们的生命中。
好几个放假回家的夜里,谢雨浓下楼喝水,都看见谢有琴站在堂屋的那个供桌前,供台只点了一支蜡烛,绰绰的烛影在墙上剪出一个落寞呆滞的影子。
谢雨浓一次也没有叫过她,他与她,应当都无话可说。
学校忽然变为堡垒,好像只要待在这里,就能短暂脱离家里那层薄霜一般的悲哀。
他很努力地学习,只有努力地学,才让他没有那么多飘渺的心思去考虑太多生活的哀色。
一整个高一,他过得都像个禁欲的苦行僧。
他的室友张之泠也是周边小地方考来的学生,可即便是他,也觉得谢雨浓勤勉节约得过分了些。
谢雨浓听他念叨自己,总是抿抿嘴唇,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神色。
他在这里没有什么朋友,张之泠算一个,而闫立章读了艺术,跟他不是一栋楼,两个人偶尔在网上发消息,但一次也没在学校里碰见过。
只是要说良学太大,他却碰见过几次胡因梦。
有一次,胡因梦抓住他问起戚怀风。
谢雨浓掰开她的手,只是木讷地告诉她,他们也很久没有联系。
胡因梦看他的目光将信将疑,却还是在朋友的呼唤声里扭头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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